——在2012金融改革与创新高级论坛暨北京大学曹凤岐金融发展基金首届颁奖仪式上的讲演

曹凤岐：我讲一个题目是民间金融的合法化、规范化、阳光化。有一个重要的改革实验，今年3月2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就是温州金融改革实验区12项改革。这12项改革，最根本的、最重要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就是我说的使民间金融合法化、阳光化和规范化。

大家知道实际上中国的民间金融是非常古老的，比银行早多了，我们在奴隶社会就开始了，那时候就有民间金融。什么民间金融？基本上是民间借贷，而且民间组织非常多，但是到了解放以后，我们民间金融基本上被取消了，不允许了，民间金融是非法的，为什么呢？最初我们给民间金融戴的帽子就是高利贷，高利贷在中国是不允许的。改革开放以后又增加了一定帽子，非法集资，然后在非法集资这个过程中，因为它没有监管，就出现问题，所以就出现了金融诈骗罪，当然还有非法吸储罪。

但是大家看到，虽然解放以后民间金融被取缔了，但是民间金融是一直存在的，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民间金融非常之活跃，可以说像浙江、温州、宁波、福建的一些地方，它们怎么发展起来的，在初期就是靠民间金融，那时候利率也很高，30%左右的利率，但是为什么可以发展呢？因为银行不给它贷款。现在民间金融的问题更加突出了，尤其是今年，今年尤其是温州、浙江一带，我们很多的中小企业借了所谓的高利贷，企业主有的跑路，有的跳楼，资金断裂，所以对民间借贷又大加讨伐之势。

而温州的改革实验，最大的可以肯定的，我们没有直接去讨伐民间金融了，而是使使它合法化、阳光化、规范化，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民间金融存在是必然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中国的小微企业大概注册的有一千万家，加上其他的包括农村的大概四千万，但是它们很难得到正规银行的贷款，大银行是贷给大企业的，你让它主要贷给小微企业也不合适。现在大家批评银行垄断，还有银行暴利，我们有的银行行长都说我们利润多的我们都不好意思说了，这是报纸登的，不是我说的。但是我们就说小微企业却嗷嗷待哺，不得已去借高利贷，所以出现了非常多的问题。我们能不能使民间借贷把它合法化呢？这是我们提出非常重要的课题。我谈过小微企业主要应该靠民间借贷，正规银行，尤其大银行你们主要对象不是它们，需要靠小些的金融组织、金融机构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把民间金融合法化了，它就是阳光化，它可以公开做了，过去出问题都是地下做的，那里面的问题就非常多了，然后我们把它规范化。

像现在温州，有一个贷款类似结算公司的组成，需求方和供给方到我这里登记就可以了，这不就行了吗，我们会掌握情况，包括资金的供给方和资金的需求方可以通过这个机构去做，这样我们就把它规范化了。

另外现在的问题还是在于怎么看利率，这次温州改革实验区没有提利率改革，很多记者在采访我的时候，我说没有提就对了，要提可能又陷进去了。为什么呢，什么叫高利贷，我们现在有个规定，银行贷款利率4倍以上就是高利贷，银行贷款是6.5，也就是说26、27%就不是高利贷，超过了就是高利贷，这个规定有根据吗？根本没根据。另外民间金融高利贷是必然的，为什么？物以稀为贵，如果他能在银行得到低的贷款，他能去高利贷吗？正是因为这种情况下，他是高利的。这是第一。第二实际上这些民间的资本很多来历也是高利来的，他们有好多钱也是银行给的，他们委托贷款不受利率的控制，往往这些人钱也是银行的。第三个，小微企业风险非常之大，所以有一个风险覆盖的问题，它的损失可能非常大，小微企业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资产担保，中国的小微企业是个领风骚三五年，在这种情况下它必须高利贷。所以利率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应该放开，根据资金成本来做，根据风险覆盖来做，这就是一个最大的好处，不能说限制利率，而且也不能说不超过银行贷款利率4倍就是低率，超过就是高利贷，就要打击。因为这次说了要注意高利，过于高利我们不予保护，这可以。

第三个问题，关于所谓的民间金融组织的形式问题，现在我们批了很多小额贷款公司，是民间金融的主力，它的利率一般也保持银行贷款的4倍，但是温州改革有一项说，有条件的小额贷款公司可以变成村镇银行。后来我发表了一篇博文，我说不一定小额贷款公司转成村镇银行，为什么呢？小额贷款公司相应来说它是自有资本贷款，加上一些借款，它的风险相对来说比较小，而且贷的都是小额贷款，而且熟人贷款，他们非常了解客户，因为他们都是一个村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用担保，都知道他怎么回事，用于化肥、耕牛、机械等等，非常简单。这些企业和农户和小额贷款公司非常贴近，就减少一些所谓担保，他没有资产。所谓的联保也不成功，十户联保一起，一户还不起那九户连坐，谁干呢？实际上无抵押、无担保的一些贷款对他们更合适，这些谁来做？小额贷款公司。现在的趋势是，小额贷款公司觉得资金小、力量薄，我贷不了那么多，你贷那么多干什么？大家都想做大，从小额贷款公司都变成村镇银行，村镇银行又开始想变城商行，城商行想变成全国股份银行，全国股份银行想变成全国性的大银行。银行是向非特定人吸收存款，向非特定人发放贷款，这个风险是非常之大的。为什么允许开设村镇银行，但批准的很少呢？银监会非常慎重，因为这里涉及到管理能力怎么样，涉及到很多问题，向公众吸收存款，搞不好那帮人拿钱跑了呢，你怎么界定？所以我的意见，小贷公司不一定变成村镇银行。我们搞个小额贷款公司就是为小微企业和农村服务的，为什么变大？所以说改革不是越大越好，要把它做好。另外各种组织都可以用，现在还有合作基金，合作基金也是农村的一种小的形式，甚至我也主张发展标会、摇会，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是标会、摇会，标会、摇会是一个金融组织，比如十个人每人出十万块钱组织一个会，然后在我们会里面人员轮流使用贷款，如果标出来你第一使，他第二使叫标会，如果抽签决定谁先使谁后使就是摇会，历史上都有的，这种情况下不对外提出存款，也不对外发放贷款，这是真正的合作金融组织。标会、摇会是有章程的，贷款必须有利息，有利息大家分红，在中国农村一、两千年的历史，而在福建和温州、宁波早就有这种组织存在了，但是你不规范它，变成地下钱庄。标会、摇会风险是很小的，他风险自担，他不卷款逃跑就没事，而且他不可能逃跑，十个人同村的，你跑了你老婆还在，跑的了吗？他们都是互相信任的，这种才是真正的，这种也是合作金融组织，所以要发展多种合作经营组织。

在这种情况下利率都不用怎么监管，只是触犯法律问题我们再监管，卷款逃跑了，集中诈骗了再监管。所以我们要解放思想，金融改革已经到了深入的一步了，我们银行进行改革，现在应该说还不够，然后我们资本市场改革，实际上民间金融孕育了多大的资金量，现在没地方去，所以出了很多问题。能不能利用民间金融发展中国的企业，尤其是小微企业、农村金融呢，我希望如此。就讲这么多，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