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市场进一步改革与创新

——《深化金融改革与创新》讲座之三

第一点，中国资本市场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多层次的资本市场已经基本形成。从股票市场来说，深沪两地上市的企业大概三千家，总市值48万亿元，流动净市值38万亿元，大类资管，大体上相当于是60万亿元。整个规模仅次于美国、应该说是超过日本，排名应该是第二或者第三。这个市场规模还比较大，主要是我们体量比较大。但这里主要指的是二级市场，二级市场是投资者和投资者之间的关系。最重要的问题其实是一级市场，中国的一级市场存在着非常大的问题。

一个是继续扩大资本市场规模，调整资本市场结构，发行交易市场化、国际化，资本市场规范化、法律化，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目前，企业都争上市、争发行，实际是争一级市场。但是从1990年开始，股票市场，还不是整个资本市场，累计起来大概有8万亿元，这是我们供给企业得到的资金，也就是IPO得到的数据。这几年银行每年新增贷款才十万亿，我们30年里直接融资才8万亿元，还不到一年的银行新增贷款。这几年每年我们社会融资规模，包括债券、信托等整个规模是15-16万亿，但是每年股票发行只有几千亿元，很少超过社会融资总额的5%。整个社会融资每年新增16万亿元，去年是14万亿元，2014年是16.46万亿元，同期人民币贷款规模占了59.4%。非金融企业境内股票融资占比是2.6%。

大家说：“要股票市场干吗？取消算了，根本就没有用。”2015年社会融资规模增量是15.41万亿元，比2014年少。非企业股票融资7604亿，大概占到3%多，不到5%。非金融企业境内股票融资占4.9%，也没有达到5%。所以中国改革开放以后，仍然是以间接融资为主。原来银行贷款占整个90%，现在降了50%，而去年73%都是银行贷款。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股票才占了4.9%，当然如果加上再融资、重组、企业并购还稍微多一点。

中国资本市场很难真正发挥调配资源的作用，我们30年里共有3000家企业上市。中国的企业在册的大概有6500万，加上中小微4000万家企业，我们只有3000家上市。2008年在深圳开的一个会，当时的科技部长徐冠华说，我呼吁赶快开创业板！为什么呢？因为科技部管的企业就有12万家需要上市。我说，12万家，你们黄花菜凉又凉。后来主张开中小板，每年可以上1000多家。于是，2004年搞了一个中小板，但实际每年还是一样，创业板还是每年100多家，那这样的市场怎么能满足我们和投资者需求？然后动不动就停发。市场不好的时候，股民都反映：“还发！市场都这样了”于是证监会就不发了。后来说停，结果停了再启动比不停还糟糕。现在我们每天发一只，一年也就300多个，现在变两只，如中签，上海买1000股，深圳买500股。最开始的时候呢是先交钱，买多少交多少，但实际利益都被上市公司拿走了。后来老百姓反应：“我的资金被占用了七八天，再退回来为什么不给我利息！”后来改成谁中签谁就交钱，可是大家都中不到签，因为大家都可以买到新股，反正是不愁钱，中签要万分之几，十万分之几。可是收益还是被那些手里有成千上万身份证的大股东拿走了，所以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放开IPO发行，设定条件谁可以上市，而能不能发出去，能不能卖出去，这都是投资者说了算。现在每天有两支，上海一只，深圳一只。所以哪个人打新股去看可行性报告？没有人看，可行性报告就是你买不买这支股？为什么？能买着就赚钱。中国人发财很多并不是在二级市场，而是在一级市场。现在我们限制市盈率，所以新股发的很便宜，几元到十几元，并且上市第一天就涨停板。很多股都封到四五十个涨停板，老百姓想进去也进不去。而当那帮人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放开了。于是这时候，老百姓进去了，可是现在却是别人出货的时候，所以老百姓做二级市场就可怜在这儿，进去就意味着被套，这就是中国。所以怎么保护投资者利益？我曾和这些大股东当面对过峙，我说，你们良心在哪儿呢？他们说，市场还有良心？其实说得明白啊——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你不谨慎怪谁？我谨慎也被套，你赚够了，你赚了让中小投资者赔了。这就是中国股市市场，不改不行。

第二点，重点发展股票市场、发展股权市场。因为股票市场、股权市场实际是去杠杆市场，它得到的资金是自由资本，是真正的资本金，它并不是借入资产。所以我们要发展这种股票市场，这叫做股权经济，这个我两三年前就提出来了。股权市场包括风险投资，创业投资、私募股权，因此股权市场是需要发展的。当然我们最近也在发展新三板，并且现在有一个趋势就是要把新三板做成公开市场，让老百姓也参与进去。我认为主板已经把老百姓快害惨了，创业板、中小板也把老百姓害惨了，现在还要再用一个新三板来害老百姓吗？咱们有些老百姓还给中央写报告，内容写到“为什么不让我们进？这不公平！”实际上这是保护老百姓，避免进去以后就被人绞肉。不进入这个市场，产权企业之间交易就不活跃，交易不活跃不见得是坏事，而是好事。因为它会长期持有股权产权，并且这是为了企业资产重组并购，那这有什么不好呢？说实在的，新三板市场还不规范，因为这个市场是谁都可以进的市场，它是一个产权转让市场，并不是股票市场，这一点我早就说过了。现在有人在网上骂我，说我们就是利益获得者，是替国家说话的而不是替老百姓说话的。

我说，大家好多事情都不明白，很多新三板都是为了转板。也就是说，现在新三板上许多都是在准备转板，但是实际上还没有准备好转板，那为什么还要这些企业进新三板呢？因为主板、创业板很难挤上，所以先用新三板过渡，等之后再转。那如果一个质量好的企业转成功后就走了，那这样，新三板不就是成了垃圾市场了吗？大家好多事情不明白，有好多企业说要转，但应该有条件或者够了主板条件之后再做，而不是上来就为了转板，很多都是动机不纯。

第三点则是要发展债券市场，适度发展衍生品市场。中国债券市场监管是不统一的，银行间有债券市场，证监会管一块，发改委管一块，实际上很不统一。应当统一监管。衍生品市场如期权、期货市场，股指期货等，应与现货市场相适应，规范发展。

第四点，中国资本市场交易要进一步市场化、国际化，注册制必须推行。去年股灾又把注册制又往后推了，什么时候能实行再议，并且目前来说注册制也还不成熟。现在我们发行基本还是行政发行，股票定价、发行时间、发行节奏还是证监会审批。大家知道证监会里有多少在排队等着上市吗？前年开始就有七八百家，现在数量还在持续增加，并且一直在排队。所以为什么提到“扶贫”呢？因为在贫困地区发行可以不排队。但不能够在贫困地区注册，实际没有在贫困地区经营，因为这样就只是为了得到一个优先经营，但没有办法，因为排队需要太长的时间了。

我在南开学报发表过一篇文章，专门谈论注册制如何实施，他们不听。我告诉他们注册制到底怎么做，第一步做什么，第二步做什么。但证监会都是在忙于抓操控市场的，内部交易的，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也不管理发行委员会，这样就存在着错位现象了，所以需要定一个标准。沪港通已经开通一年多的时间了，还是比较成功的，现在深港通也开了，我们还是有一些进步的。所以必须使中国资本市场国际化，并且中国资本市场具有非常大的潜力，如果我们以扩大规模、调整结构、市场化、国际化为方向，就能发挥很大的作用。